“远方”的回归

——记刘文伟的油画创作实践

□ 何红舟

刘文伟，珠海市美术家协会主席，近两年来，他的油画创作渐入佳境，频频入选一些重要的全国性展览，展现出自身的实力。

2021年9月，在重庆举行的第五届中国油画展上，刘文伟的作品《劳动者——记港珠澳大桥建设》被悬挂在醒目的位置。在跟笔者谈及这件作品时，他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幅油画的确是刘文伟近年来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作品表现的是港珠澳大桥的建设者，几位被太阳晒得肤色黝黑的工人占据了画面大部分，在他们的身后，可以看见建设中的港珠澳大桥蜿蜒伸向海的另一端。与真人相同大小的人物矗立在画面中，使得画面有了纪念碑般的形式感，概括提炼的人物造型愈发加强了这种感觉。画面让人印象深刻之处还在于在油画语言运用上所具有的一些特点，他将斑驳的色层与硬朗的边线处理恰到好处地结合起来，充分表现出劳动者的特征。

《劳动者——记港珠澳大桥建设》在刘文伟的创作生涯中是一件具有突破性的作品，在题材、形式上与以往的作品有所不同，显现出一条可以持续推进的路径。

我是几年前与刘文伟相识的，当时在他的工作室里，见到数量众多的油画，知道他是一个勤奋的人。不过，让人有些诧异的是，这些油画大多是表现位处遥远西部的青海、西藏的作品。对于一位长期生活在中国东南沿海城市的画家来讲，选择西部的题材，确实让旁观者心生疑惑，一个画家对于自己身边的生活熟视无睹，却钟情于远方，其中有什么原因？细细想来，可能要从油画语言与时代特征的关系去理解。

油画在描绘农耕、游牧的生活时，往往最能展现其语言的表现力。这一点我们能从油画鼎盛时期的作品中看到，如：巴洛克绘画的代表人物卡拉瓦乔、委拉斯凯兹、伦勃朗等，他们对那个时期的劳动者的刻画，已然成为经典。农人的一双脚、小贩破旧的披风、醉汉脸上的皱纹与俏皮的眼神，在画家的笔下往往构成最为生动的形象，让人过目不忘。这样的形象选择以及表现手法渐渐为现实主义绘画所倚重。在19世纪法国农村风景画里，在俄罗斯巡回画派的作品中，在法国画家库尔贝、匈牙利画家蒙卡契、俄罗斯画家列宾等的笔下，都能见到这样一种经典的、与表现对象相匹配的油画语言，在中国一些以西藏为题材的画家笔下同样能看到这样一种动人心弦的表现。

如同19世纪英国盛行的风景画一般，画家在破败的建筑物中能见到一种诗意。刘文伟所追寻的“远方”，不仅是在城市里生活的人向往辽阔高原，或者被少数民族风情所吸引，更是从尚存的农牧生活中回溯并探究经典油画语言的魅力。这是一个带有乡愁的“远方”，也是具有历史维度的“他方”，在刘文伟的心里是最有分量、最值得探寻的。在刘文伟表现西部高原的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他对表现主义绘画夸张的色彩、挥洒的笔势的浓厚兴趣。在画面上常常会有一些跳跃的色彩与肆意纵横的笔触，让人想到他充满激情的性格。显然，表现西部高原使得刘文伟的天性得以释放。但是，对油画语言问道寻源，真的只能靠寻找“远方”来实现吗？在西方现代主义时期，绘画的主题已发生很大的变化，绘画表现出许多新的可能性，特别是在现代主义盛行之后，油画在形式、色彩、触感等本体语言上也有了较大的扩展，表现的题材也更加多元，我们从一些重要画家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传统油画语言在表现当代生活中的积极转化，给人不少启发。

对表现趣味的追求，可以归结为艺术家个人秉性使然，但其中离不开艺术家对绘画艺术发展进程的了解、认识。从多年以西部高原为题材的创作转向表现城市的发展，刘文伟以积极的姿态进行了一次尝试，《劳动者——记港珠澳大桥建设》的形式、造型、色彩有效聚合了他多年的绘画经验。从概括而坚实的造型中，我不禁想到他的版画学习经历，从醇厚的色彩来看，自然会感受到他在油画语言上的积累。以传统油画语言表现当代生活的实践，回应了“笔墨当随时代”的命题。

刘文伟长期生活在珠海，见证了珠海城市的变化，也目睹了港珠澳大桥的建设过程。在珠海市美术家协会任职后，表现珠海、讲好珠海的故事，成为刘文伟的使命。油画《劳动者——记港珠澳大桥建设》是刘文伟在创作题材选择方面的重要调整，在画展上大放光彩，证明了他在创作上的一次成功实践。

作品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