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子

□ 龙志球

臭牡丹煮猪肉

说起牡丹，总是雍容华贵、国色天香。若在这牡丹前面加个“臭”字，估计您已经准备捂鼻子了。

记得，我家老屋场门口有湾鱼塘，鱼塘里面背阴处，长了些臭牡丹。叶子像蚕叶，但比蚕叶大得多，密密麻麻的；花呢，大多是紫红色的，簇拥成球状，远看确实像牡丹。走近了，有臭味，大约名字就是这么得来的吧！

因它有臭味，即使花开得再艳，也不见有爱美的女孩子去采摘；甚至扯猪草的婶娘们，也是避而远之。那些花儿，开了谢，谢了开，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也许除了鱼儿、蜻蜓和水虫，大多时候就只能以塘为镜、孤芳自赏咯。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我妈就隔三差五要光顾这里。

我从小挑食，什么蔬菜都不吃，只爱干的、辣的，以至虚火旺盛，经常嘴角起泡、口腔溃疡。虽不是要命的病，却也疼痛难忍。这时，我妈拿起锄头，急匆匆去挖些臭牡丹的根，在塘里洗净，带回来。那根，黑不溜秋的，又干又硬，就像柴棍棍。我妈再剁几块猪肉或排骨，连同“柴棍棍”一起丢锅里，加水，烧火。

锅里的水慢慢地热了，开了，一股清香也渐渐地飘满整个屋子。

臭牡丹根煮猪肉，根会变黑，汤也变紫，连里头的猪肉或排骨也像染了淡墨。但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关键是，吃了能祛火。

“妈，再来一碗！”平时挑三拣四的我，为了不打针吃药，总是喝得很积极……连续喝个两三天，嘴角的泡没了、牙龈消肿了，效果真是好！

如今，鱼塘被填，修了马路，那一丛丛臭牡丹也没了踪影。

我在珠海，水土不服，更容易上火，怎么办？要么喷西瓜霜，要么喝凉茶，太苦！想想，还是太平坳上的土方子好呀！

老岸、笔筒草与猪鼻子

秋冬季节，天气干燥。我和伙伴们玩“工兵捉强盗”，或从田坎上一丘一丘往下跳，玩得热火朝天。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鼻孔里流下来。眼尖的马上喊：球哥，你流鼻血啦！

唉——我这不争气的沙鼻子。稍微碰一下，或是蹦跳多几下，鼻血就来了。

怎么办？乡下人有土方子。赶紧就近扯一把老岸，双手搓一搓，拧成一团，塞到鼻孔里，有股淡淡的中药味，不一会就止血了。

老岸，学名叫什么？我上网查了好多次，都没找到。它的叶子有点像益母草，暗绿色，但老岸几乎贴地长，是太平坳上最常见的草，田间地头，随手可得，而且一年四季好像都有。我小时候经常流鼻血，多亏有它。

不过老岸止鼻血，毕竟治标不治本。

有一年，大姐听人说，用笔筒草炖猪鼻子汤，可以根治流鼻血。她马上买来一个猪鼻子，然后把洗净的笔筒草，分别插到猪鼻孔里，放锅里炖汤。

我喝了热腾腾的汤，味道不错。接连再吃几次，后来真的很少流鼻血了，神！

前些年，儿子也经常流鼻血。我抽空回老家扯了些笔筒草，如法炮制，同样有奇效。去年10月回老家，我还特地去河边扯了一大把笔筒草，带到珠海晒干收着。身边朋友碰到这类问题，我都乐于做个免费“推广大使”，把这土方子发扬光大。

荔枝樱桃来“坐庄”

□ 陈彦儒

网红年年有，今年谁坐庄？

趣说厨房，前年爆炒猪大肠的李子红遍南国；去年莲雾携手牛肉粒，又红遍半边天；今年呢？连荔枝老大姐也不甘寂寞了，要与樱桃小妹一道开拓糯米饭的市场。

呵呵，广东人玩厨艺，这节奏，分明要让北国的“吃货们”馋得垂涎三尺。

废话少说，先说说荔枝老大姐的走红经历吧——

荔枝迎来了大年，但是，连日的雨水却搅乱了芳心。

如何是好？别急！面对纷纷在雨水中灌汤醉得跌落枝头的荔果，有善于“化危为机”的人想到荔枝入菜来。

荔枝，因“一骑红尘妃子笑”扬名千载，岂非俗果、蠢物，如何入菜呢？

其实，这并不难。首先，将荔枝打入“冷宫”——放冰箱冷藏半天。冷藏的目的，并非只是打击它那心比天高、气冲如牛的傲气，更重要的是避免食客吃多了上火。

淘好的糯米要提前两小时浸泡，然后放入蒸锅中“培训”一番。

与荔枝同台登场的樱桃小妹呢？浸入淡盐水内泡30分钟，先把它泡得心花怒放再说吧。

从“冷宫”重返人间的荔枝可以剥壳了，要沿中间那条缝剥，剥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别弄烂了果肉。剥完后要从中间切开，把核取出。

樱桃核则用一根筷子捅出来，这样做就不会破坏樱桃的卖相。樱桃去核切两半，塞进荔枝中间的空心处，然后将塞着樱桃那一面朝下，整整齐齐码进大碗内。

主角糯米呢？大火中“培训”好没？打开盖加两勺白糖搅拌一下，给这愣小子灌上泡荔枝、泡樱桃的甜言蜜语。

搅拌均匀的糯米装入码着荔枝和樱桃的大碗内，压实后，再倒扣在更大的碗碟中，放入锅中蒸15分钟，这次加热目的，是让糯米充分吸收荔枝的味道。蒸熟后，把上面扣着的碗缓缓取出，这时，一道红白相间、造型精致的荔枝糯米饭就大功告成了。

网红年年有，今年轮到荔枝和樱桃当家了，精美搭挡，就差齐齐上台领个“奥斯卡”奖了。

荔枝上台，樱桃伴唱，糯米甜言，一道不得不说的网红菜肴。

一粒种子（外三首）
□ 盛祥兰

我4岁时，祖母是高个子

我8岁时，祖母比我高一点

我12岁时，祖母比我矮一点

我16岁时，祖母像8岁

我20岁时，祖母像4岁

我25岁时，祖母矮成一粒种子

被种进了土里

每年四月，五里山的草木

都会复苏一次

我知道，其中有一棵是祖母

我需要怎样的超度

才能与她相认

不断分杈的树

柞树一边生长，一边分杈

长着长着，就将自己

长成四分五裂

分着分着，就将自己

分得枝繁叶茂

懂得分杈的树

也懂得美学原理

每一枝分出去的杈

都漂泊在自己的掌纹里

没有返回的路径

每一阵风起

都是一次历练

它们愿意向雨水低头

有时，它们颤动

并不代表喜悦

河水

夕阳吸附在河水的皮肤上

成为河水疼痛的那部分

它毕生的血

都在这一刻流尽了

当我进入它的内部

当我蹚着它向前走

我一下子明白了

顺流和逆流之间

就是一个转身的过程

欲望总在河水之上

滋生和破灭，都不留痕迹

河水什么也没做

只顾着用力将自己推得

更远一点

今生只会遇见这一次

摸到虾的孩子

脸上有虾的色泽

和浑河水的欢畅

我摸到一块石头

花豹一样的纹理

震撼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声张

重新将它埋进水底

像藏起一个秘密

我小时候珍爱的东西

我忽略了一个细节

它是偶然被流水带到这里

又被我偶然伸手摸到

我与它

今生只会遇见这一次